久居北国,冬季如火车轨道,漫长而没有尽头。忽然迎着南方的和煦阳光,才恍然春天早已来到人间。所见处,绿油油的麦田碧波荡漾,金灿灿的油菜花花枝招展,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刚发新芽的柳树枝头叽叽喳喳,欢快地吟唱着早春的赞歌。
实在是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我怂恿着刚入小学的侄子侄女一起去投入春的怀抱。这些生长在城市里的孩子们见惯了高楼大厦和不用灌溉的花朵,竟不知春天的到来究竟有几分喜色。不过难得的远离作业的沉重还是让他们欢欣雀跃,欣然地挎着篮子,拿着小铲子,浩浩荡荡地开赴田野。
挖荠菜,这是我首先想到的节目,也是小时候最喜爱的活动之一。割草太累,放牛要走太远又不能大意,插秧总弯腰,掰玉米棒子倒是好玩,但是每次总弄得双手酸疼,哪如挖荠菜般潇洒惬意。一大堆的男孩女孩,挎着小篮子,吹着口哨,成群结伙的在麦田里又唱又跳,尽情地舞动着童年的灿烂和朝气,多么美好的乡村画卷。
荠菜也好像在欢迎着我们的到来,一个个长得又粗又壮,迎风摇摆地那个欢快,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光顾的原因吧。没有人挖的荠菜难免会些许寂寞,我自作多情地想。
呼吸着泥土的芳香,竟有种眩晕般的陶醉。太久地困顿在混凝土结构的办公楼里,每个人心中都有或多或少的压抑。压抑如同火焰,人若怀里揣着,岂能不被燃烧?
调皮的侄儿一刻也不得清闲,围在我们身边跳来跳去。手里的小铲子东一下西一下的,不是专挑大的挖,就是一行行的掠过去,随心所欲的选择相中的荠菜。一会儿还追着一群不知从何处被惊扰的小麻雀,呼一下把小铲子扔了过去,吓得麻雀们扑棱棱飞走了,留下得意的他嘿嘿的傻乐。这个季节怎么还有这么多麻雀呢,不是应该是燕子飞舞的时候嘛,我在心里嘀咕着,懒得搭理捣蛋的小鬼。
侄女倒是用心,一边挖一边回忆着书本上学到的荠菜的功用和属性,什么科什么属的,滔滔不绝的讲说给我听。这不是应该是我的活嘛,她抢了我的台词了吧,可惜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吧,我又是一阵嘀咕,外加一阵惭愧。
无论如何,晚上有一顿荠菜宴还是很令人期待的,或包子,或饺子,或炒或拌,这可是正流行的天然绿色无污染无公害,正可以放心的大快朵颐。
路过的村民都对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带着两个小孩子在麦田里东游西荡的感到好奇,就让他们好奇去吧,荠菜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钱不值了。其实,在这个紧快赶超的时代,还有几个人会留意麦田里的几株荠菜,又还有几个人能够抽得出半天的时间,去尝一尝这顺手拈来的荠菜宴呢?